担保链危机的传染机制#
张泽旭，李鹏翔，郭菊娥**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71071127)；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基金(10YJA790248)
作者简介：张泽旭，（1986-），男，西安交通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担保链危机
通信联系人：李鹏翔，（1964-），男，讲师，主要研究方向：金融工程. E-mail: lipengx@mail.xjtu.edu.cn
（西安交通大学管理学院，西安 710049）
5 摘要：定义了担保链危机的概念，将现实经济体中企业之间的担保代偿关系抽象成担保链模
型，分析了担保链危机的传染过程，发现担保链危机发生一级近邻传染、二级近邻传染、停
止传染的临界条件与企业担保调整后的资产负债率有关。建立了担保链危机传染模型，发现
触发担保链危机发生一级近邻传染的临界条件、继续传染的临界条件和危机停止传染的条件
与企业对外担保金额有关。该模型有助于监管机构用资产负债率和对外担保金额两个指标对
10 担保链中的企业进行风险预警，防止和减少危机的扩散，对促进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和金融
繁荣稳定具有积极作用。
关键词：担保链危机；传染机制；传染模型
中图分类号：C93；F830.99
 30
0 引言
担保链危机是中国特有的现象，这个概念的定义目前还没有形成共识。新闻报道认为担
保链中的企业息息相关，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将担保链危机形容成由于担保代偿关
系在众多企业之间形成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比如据新浪财经报道，在2008 年发生的绍
35 兴企业担保链危局中，当地有6 家大型企业集团为华联三鑫提供了多达58 亿元的巨额担保
贷款，8 家企业为江龙控股提供了总规模在10 亿元以上的担保贷款，而华联三鑫和江龙控
股作为当地两家龙头企业出现资金链断裂，一旦他们破产，会连累多家企业出现财务危机甚
至破产，可能引发整个绍兴地区的担保多米诺骨牌，给区域金融稳定带去巨大打击，最终在
当地政府的注资救助下才阻止了多米诺骨牌倒下，区域金融危机才没有发生。也有学者将担
40 保链称为“担保圈”[1-3]，研究了整个圈子的系统风险，发现圈内某家企业出现债务危机会
通过担保链传染至圈内的其他企业，比如国内最早关注这种现象并进行深入研究的郎咸平[1]
发现，“2000 年6 月，‘三木集团’公告，已经由于担保责任代‘中福实业’偿付了3625
万元的借款”，“7 月，‘福建三农’被‘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对‘中福实业’
 800 万元借款及利息44 万元承担连带责任”，“‘运盛实业’也同样由于为‘中福实业’
45 向银行借款港币1000 万元和人民币4800 万元提供担保遭到了银行的起诉”。从法规角度，
我国《担保法》规定：保证担保包括一般保证和连带责任保证两种方式。《担保法》第18
条规定：“连带责任保证的债务人在主合同规定的债务履行期届满没有履行债务的，债权人
可以要求债务人履行债务，也可以要求保证人在其保证范围内承担保证责任”，所以提供连
带保证的企业有可能在接受担保的企业破产之前被债权人要求代偿，而一般保证的保证人仅
50 在债务人的财产不能完全清偿债权时，才对不能清偿的部分承担保证责任[4]。本文将担保链
中一家或多家企业破产导致其他企业接连破产的情形定义为担保链危机，重点关注企业破产
的传染过程，因此只考虑一般保证担保，保证人仅在企业破产清算财产不足以清偿所有保证
担保债权时，才对不能清偿部分履行代偿责任。
早在2001 年郎咸平[1]就开始关注担保圈（担保链）的系统风险，他从上市公司经营活
55 动、投资活动和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的角度，研究了“福建担保圈”和“上海深圳担保圈”，
发现圈内许多上市公司通过相互提供保证担保获得大量银行贷款，所筹资金却通过投资或占
用等方式流走，整个圈子的担保金额急剧增加，盈利能力却在下降，系统风险与日俱增。虽
然他通过案例分析对担保圈（担保链）的系统风险进行了描述，但是并没有从理论上分析担
保链危机的爆发机制和传染过程。没有理论分析的支持，监管机构无法在担保链危机发生之
60 前提出有效的监管措施和预警指标，只能在危机发生后采取耗费大量人力财力的救助行为，
尽量阻止危机的扩散。担保链这一概念在金融担保的国际重要期刊上几乎不见踪迹，关于危
机传染的国内外文献中，与担保链危机传染最接近的是关于银行间拆借系统风险传染的研
究。虽然银行拆借系统风险传染和担保链危机传染的情境有很大区别，可是值得借鉴的是他
们的研究方法[5-10]。比如UPPER 等[5]将银行间的拆借关系表示成N×N的矩阵，从德国各
65 家银行的资产负债表收集了相关银行5 类期限（“1 day，>1 day and <3 months，≥3 months
and ≤1 year，>1 year and <4 years，≥4years”）的资产和负债数据，得出了德国银行间拆
借市场的两级结构，并分析了一家银行i 失败引致另一家银行j 失败的条件，以及危机继续
传染的条件。本文借鉴这种分析银行间拆借关系的方法，将企业之间形成的担保关系表示成
N×N的矩阵，分析担保链危机的传染机制。
70 1 担保链模型
为了筹集资金投资经营活动或者开展其它投资活动促进自身发展，在法律政策和规范制
度允许范围内，企业可以寻求上市公司或者企业集团提供保证担保，获得一定数额和定期期
限的银行贷款。保证担保方式会产生两份合同，一份是银行和企业之间的债权债务合约，另
一份是提供保证担保的企业与银行之间的保证合约，两份合同之间是主从关系。因此保证合
同的当事人为银行和提供保证的企业。本文将保证担保协议定义为：企业j F 在时点i 75 t 为企
业i F 提供保证担保， i F 获取数额为ji M 、期限为i T 的银行贷款，当企业i F 不履行债务时，
企业j F 必须履行代偿责任；企业i F 在时点j t 为企业j F 提供保证担保， j F 获取数额为ij M ，
期限j T 为的银行贷款，当企业j F 不履行债务时，企业i F 必须履行代偿责任。两家企业通过
相互提供保证担保获取特定数额和定期期限的银行贷款的情形，见图1。
 图1 两家企业之间相互提供保证担保关系图
Fig. 1 the guarantee relationship between two enterprises that provide surety bond to each other
上述定义的要素构成为：（1）相互提供保证担保的两家企业i F 、j F ；（2）在相互不
付保费、相互提供保证担保的情况下，两家企业的贷款额分别为ji M 和ij 85 M ；（3）放贷银
行Bank （可以是同一家银行，也可以是不同银行）；（4）放贷时点i t 、j t （可以一样，
也可以不一样）；（5）还贷期限结构i T 、j T ，不同银行之间可以不同。
多家企业相互提供担保，就会有多个保证担保合约，每个合约都有自己的担保期限结构
和担保数额，所有担保合约叠加，就形成了某一时点的担保链。本文将企业之间相互提供保
90 证担保形成的错综复杂的担保链抽象成担保网络，网络中的节点表示参与担保的企业，有向
边表示担保关系即谁为谁提供担保，有向边上的权重表示具体的承保数额。现实经济体中常
见的“链式担保”、“连环担保”、“一方给多方担保”和区域性的“担保圈”都是担保网
络的具体形式。不管担保链有多复杂，都是由线型、环型和星型三种基本担保网络组成和演
变形成的，三种基础担保网络模型见图2。在图2 中，一个担保网络中参与担保的企业有N
家，分别为1 F 、2 F 、……、i F 、j F 、……、N 1 F − 、N F ，其中i F 和j 95 F 表示担保网络中任
意两家企业，i,j∈[1,N]， i F 和j F 之间相互提供保证担保可以从银行获得贷款，为了更直
观清晰的表现出三种基础担保网络模型的结构特征，本文没有画出有向边上的权重，即具体
的承保数额，这并不影响分析过程，因为在下一节中，用矩阵对承保数额作了具体描述。N
家企业相互提供保证担保会形成形如线、环、星结构的担保网络，更复杂的担保网络都是由
这三种基础担保网络演变而来的，见图3。在图3 中， 1 F 、2 F 、……、i 100 F 之间的担保可以
看成线型担保网络结构， 1 F 、x F 、N 2 F − 、N 1 F − 和N F 构成环形网络结构， 1 F 、2 F 、i F 、x F
和N 2 F − 构成以x F 为中心的星型网络结构，当然一般担保网络结构复杂多样，不一定和图3
相同，本文只是用图3 象征性地代表了一般担保网络。需要说明的是，现实担保链中的企业
之间可能会出现单方向担保的情形，因此担保网络中的有向边不一定是双向的，还有可能是
105 单向的。
（a）线型担保网络
Fj
Mji Mij
Fi
Bank
企业F1 企业F2 企业Fi 企业Fj 企业FN
 110 （b）环型担保网络
（c）星型担保网络
图2 三种基础担保网络模型结构示意图
115 Fig. 2 the structure schematic drawing of the three basic guarantee network model
图3 一般担保网络结构示意图
Fig. 3 the structure schematic drawing of the general guarantee network
120
2 担保链危机的传染机制
2.1 担保链危机的传染过程
担保链中的某家企业i* 破产导致其他企业破产的直接原因是，保证人在一般保证合同中
与债权人约定，保证人在企业破产清算财产不足以清偿所有担保债权时，对不能清偿部分履
125 行代偿责任。本文认为只要企业的资金链断裂就会破产，即使有大量的固定资产，但由于无
法及时变现而出现流动性危机，不得不宣布破产。当然，流动资金不足以偿还到期债务不一
定导致破产，因为债务人或者可以说服债权人达成协议，延期或减免债务；或者抵押价值相
当的财产获得贷款，清偿到期债务；或者凭借良好的信誉借到新债来偿还旧债，具有这些能
力的企业即使出现流动性危机也不会破产。可是各家企业阻止破产的能力不一样，本文不希
130 望一开始就将问题复杂化，因此认为企业受到冲击后流动资金不足以清偿到期债务时就会破
产。
假设一个已经形成的担保链中有N 家企业参与担保，N 家企业中只有一家企业i* 破产
倒闭，i* ∈[1, N]。( ) ii σ t 表示第i 家企业在时刻t 的自身负债余额， ( ) ii L t 表示企业i 在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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